“你看看自己做的蠢事！”莫副市長一巴掌狠狠抽在莫文堯臉上，憤怒地咆哮道。當他的老同學、市公安局的楊局長將光盤內容告訴他時,莫副市長整個人都感到不好了,在辦公室裏坐立不安,完全沒有一點處理公務的心思,隨即就讓司機載著他匆匆往回家趕。

莫文堯過慣了日夜顛倒的生活，白天在家睡覺，下午就開著出到處游蕩找樂子，此刻剛剛從床上爬起來，還沒來得及出門就給親爹堵在臥室裏。

莫副市長瞧著他一幅懶散的模樣,腦子裏不知怎地就回蕩起老同學奚落的話語，心裏猛然騰起一陣火,恨不得抽死這個孽子。

“爸！”莫文堯捂著火辣辣的臉,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,眼圈刷地就泛起紅暈，咬著嘴唇委屈地說道，“我又做了什麽事惹您不高興了？”

“你還好意思問！你敢說南山那家廢工廠發生火災的事和你無關？”

莫文堯心裏一顫，暗中震驚道：這事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暴露？他的眼神閃爍不定，嘴裏卻仍然狡辯：“爸，你在說什麽……什麽工廠啊？”

“死到臨頭還嘴硬！”莫副市長氣得身子直抖，指著莫文堯罵道，“你這個蠢貨！你幹的那些醜事都被人拍下來送到派出所去了！”

莫文堯無辜的表情頃刻就化為碎片，瞪著眼尖叫一聲：“這絕不可能！” 這麽快暴露，莫非有人故意陷害我……難道是李深派人跟蹤我？回憶起那天在洛家大宅門前鬧得不愉快的事情，莫文堯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麽回事，臉上的表情立刻軟了下來，上前一步拽住自己親爹的胳膊解釋道：爸，我是被陷害的！那三個家夥是青洪幫的混混……不是什麽好人，是有人故意找來害我的，我原本只想教訓他們一頓，沒想到……沒想到我那些朋友他們下手狠了一些，把人給打死了……爸……我沒動手，都是別人打的！”

莫副市長的面色已經恢覆平靜，心裏卻百轉千回。他是小縣城裏飛出來的金鳳凰，國家那會兒剛恢覆高考，他是第一批大學生，畢業後被分配到財政局當了個小科員。那時候他已經有了對象，原本打算本本分分的幹下去，最後到底沒有經受住權勢的誘惑，選擇家境更優越的餘麗。

這孩子出生時明明那麽乖巧那麽可愛，為什麽越長大變得越陌生？自己給他擦了無數次屁股，這次也要一樣嗎？莫副市長心裏泛起一陣疲憊。

莫文堯一直偷偷觀察父親的臉色，知道父親這是猶豫了，心裏一慌：難道連爸爸的權勢也擺不平這件事？他止住哭泣，跑到沙發前拿起話筒：“爸……我去求外公！”

“回來！”莫副市長一把拽住他，厲聲道：“你做的那些醜事還嫌知道的人太少？”深深吸了一口氣，接著說道：這事我給你擺平，從今天起你給我老老實實待著家裏，那也不許去，還有那些狐朋狗友也不許來往了！”

莫文堯拼命地點頭。

莫副市長拿起話筒給自己的老同學撥過去：“唉，老楊啊，是我，老莫！”

話筒那邊傳來市公安局長的聲音：“老莫，什麽事？”

莫副市長嘆了口氣，無奈地說道：“還能有什麽事？我問過孩子了，他也是被人騙過去的，他不是沒動手嘛，你看……是不是不用去公安局吧，警察同志要是有問題可以到我家裏來調查嘛！”

楊局長沈默了一會，答道：“老莫，你這不是為難我嗎？文堯既然沒動手還怕接受調查？清者自清嘛你！放心，我和下面的同志打好招呼，一定不會讓我侄子受半點委屈！”

莫文堯聽到話筒那邊楊局長的話連忙沖自己的父親搖頭，小聲說道：“爸，不要！我不要去！”

莫副市長捂著聽筒瞪了莫文堯一眼，讓他閉嘴，又對折話筒說道：“什麽……還是要親自去一趟接受調查？唉，老楊，我看這恐怕不行了啊，餘麗剛才帶著孩子去機場，這會兒恐怕已經在飛往燕京的飛機上。要不你讓屬下去燕京他外公家找找？”

楊局長頓時被老同學一番話噎得一陣無語，燕京餘家是他一個小局長敢隨便惹得嗎？”老莫啊，咱們可老同學一場，你可不能這麽坑我啊！哎，不去就不去吧，只是受害者家屬那邊你務必要安撫好。不是有句話叫民不舉官不究嗎？只要家屬不生事，這件事還是能壓下去的！最後，讓文堯那孩子替我向老領導問聲好。”

“好的！好的。”莫副市長掛斷電話，長籲了一口氣：老同學的意思現在家屬不鬧就可以私下解決。

“爸爸……”莫文堯乖乖地站在沙發前，低著頭聆聽父親的教誨。

莫副市長對自己兒子的本性心知肚明，這乖巧只是表象，遂擡高音量警告道：“這段時間你給我低調點，等風頭過了，送你去外公家吧。”

話說到這份兒上，莫文堯心知事情解決，自己沒事了。

莫副市長思索了一會兒，再次拿起話筒。這次他是撥打自己秘書的電話，吩咐他去慰問一下受害者的家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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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美凰接到電話，焦急地趕往目的地。當殯儀館的員工將紅布包裹的骨灰盒交到她手裏時,她整個人都傻在原地，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，捧著骨灰盒嚎啕大哭起來：“哇啊！我的阿申……你死的好慘啊！”

殯儀館的員工見慣了生離死別，內心也挺同情這位受害人家屬的，當即走上前扶住徐美凰搖搖欲墜的身體安慰道：“徐女士，請節哀！”

徐美凰擡頭望了對方一眼，又“哇哇”地大哭起來。

“徐女士，您別傷心。那位員工耐心地勸說，“您的兒子雖然走了，但是您還活著，這日子還得過下去啊！”

“你什麽意思？”徐美凰聽出對方話裏有話，止住哭泣問道。

對方在她耳邊低聲說道：“市政府的領導派人來探望您了……”說著指了指沖旁邊的沙發。

徐美凰楞了一下，沙發上端坐著一名西裝革履的青年，只是她一進門便光顧著傷心完全將對方忽略。

青年一直沒說話，這會兒見徐美凰註意到自己才站起身來，走得到她跟前，“徐女士，節哀順變！”說著從隨身的公文包裏掏出一個鼓鼓的白色信封塞進徐美凰的手中，“這是領導送給您的慰問金，還請笑納！”

徐美凰盯著手中的信封，詫異地問道：“你們領導是誰？平白無故為什麽要給我錢？”她是貪財愛占小便宜，但她不蠢，無事獻殷勤，非奸即盜這句話她還是懂的。

“這錢您先收下。”青年小聲解釋道，“領導只是出於關心你們這些受害人的家屬，理解你們失去親人的哀痛，讓我來慰問你們。有了這些錢，以後您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，您看是不是？領導就希望你們能安生過日子，逝者已逝，讓離開的人好好安息吧，就不要再多糾結了……”

徐美凰算是聽出來了，青年繞彎彎說了一堆話就是讓她拿了錢別再生事，“敢情這是封口費啊！”她將信封扔到青年臉上，指著青年的鼻子破口大罵：“我兒子死了，我什麽都沒有了，還要錢做什麽？我要害我兒子的人去死！都去死！”

裝滿錢的信封鼓鼓的砸在臉上痛得很，青年捂著臉只往後退，見徐美凰罵罵咧咧個不停，不由臉色大變，一改先前的和氣，瞇著眼警告道：“別給臉不要臉！你最好收下錢老老實實回家去！”

“誰稀罕你那點錢！”徐美凰憤怒地瞪視著對方。

“你……”

眼看兩人就要越鬧越僵，殯儀館的那位工作人員連忙上前勸到：“別激動，別激動！有話好好說！”

“我和他沒什麽話好說的！”徐美凰說著，摸了摸手中的骨灰盒，“阿申，媽媽帶你回家，你放心！媽媽一定替你討回公道！”說完緊緊摟著懷中的骨灰盒轉身離去。

青年盯著徐美凰的蹣跚遠去的背影，臉色陰晴不定。過了好一會兒，才掏出手提電話撥給自己的領導：“莫市長，另外兩家已經搞定了，家屬收了錢都很安分，只有姓林的那家，女方很倔強，不太好對付……”

電話那頭的莫副市長頓了一下，才開口道：“辛苦你了。你再去調查一下，看看姓林的那家裏還有什麽人，從其他人下手試試。要是覺得錢少了再加一些也無所謂，別讓他們鬧事就行！”

“好的，領導放心！”青年說著掛斷電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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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日前南山區廢舊工廠失火案已結案，警方已逮捕多名嫌疑人，此案正在進一步審理中……“

山頂別墅裏，洛受他們三人依次坐在沙發上。客廳裏的電視正播放著《鵬城新》，看到這一段時，安迪嗤了一聲：“華國警察辦案效率什麽時候如此之高了？”

“呃……”林帆一時不知該如何接口，只好望著洛受。

洛受整個身體都歪在沙發裏，臉色不怎麽好看。嫌犯裏沒有莫文堯，甚至錄像裏好些個打過人的主犯都沒有被抓。他在心裏嘀咕著：想不到證據確鑿都可以把莫文堯摘得一幹二凈，莫家的背景不小啊！看來還得再煽把風才行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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